丧病栗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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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纳森的电卝话打进迪奥手卝机时，他正在开庭。

彼时他正与对手辩论到尽兴之处，控方检卝察官铁青着脸被眼前的金发男人反驳得哑口无言，掌下嫌疑人的相关资料被他揉成一团，指节白了又白，最后只能脸色灰败地跌坐回座位上。

判卝决的锤声敲响，检卝察官抬起眼睛望向正在整理西装的男人，语气几乎颤卝抖地质问道：“你知道如果判他无罪，又会有多少无辜者死去么？你看着那些受卝害卝者的档卝案，良心都不会愧疚么？”

迪奥露卝出标准的友善笑容，站定于控方席位前，微微俯身道：“先生，请问您现在坐在的是法庭上，还是基卝督教卝堂里？会听你祷卝告的只有虚伪的神父与无知的亲友，而不是敲锤的法卝官与台下的陪审席。”

检卝察官闭了闭眼睛，不愿去面对这张过于俊美却属于恶卝魔的面庞，缓缓道：“你早晚会下地狱的。”

迪奥置若罔闻，一边拿起提包一边朝庭外走去。刚刚获释的委托人一副感激的神情凑上来，拉着迪奥的手又哭又笑，口里说着多亏有你我才没有蒙受冤卝屈之类的鬼话。

“您真不愧是恶卝人的救世主，布兰度先生。” 

这是迪奥多年律场走下来，经他辩护获释的家伙给他积累的名号。

迪奥对此不置可否，心里却对眼前之人的笑脸嗤之以鼻。他一向唾弃使用劣等手段犯罪，深夜闯进独身女性家中先奸后杀？愚蠢至极，这些生物不过是被原始欲卝望所操纵的肉块而已，毫无任何智慧性可言，只是靠近他们都有被传染退化的危险。

但纵使愚蠢又碍眼，这些家伙还是有足够空间让迪奥榨取价值。他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卝了出来，依旧笑得如沐春风，贴在对方耳畔柔声说道：

“欢迎下次惠顾，布莱斯顿先生。”

直到坐进驾驶座上，迪奥才解卝开手卝机，看见了乔纳森打来的十三通未接电卝话。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真是败坏他刚才的兴致，愚蠢的JOJO。

迪奥心头如此想道，按下回拨键，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迪奥？你怎么才接电卝话？”

迪奥扯开系得端正的领带，按下车窗点燃了一根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才答道：“我不是说过了今天上午要开庭么？你怎么一点儿事也不记的？”

乔纳森在电卝话那头的语气显得很是焦急，还能隐约听到几声女佣的低声交谈：“老卝师打电卝话告诉我乔鲁诺在学校发烧了，他刚被接回家里，现在家庭医生正在给他检卝查。”

“嗯。”，迪奥又抽卝了口烟，平静道：“既然医生正在治疗，那不就行了么。”

乔纳森坐在床沿，低头看着男孩被烧得通红的小卝脸。乔鲁诺似乎感觉到父亲在看他，勉强睁开干涩地眼睛望向乔纳森，伸手轻轻卝握住他的手掌道：“我没事的，父亲，别担心……”

乔纳森的心口几乎融化为一罐糖浆，他俯身吻了下男孩的额头，道：“我在这儿陪你，乖。”

迪奥在电卝话这头也听见了二人的对话，他弹了弹燃到一半的烟灰，将剩下半截按进了烟灰缸里，开口道：“我等会儿还有一场应酬，大概晚上才能回来，你还有事么？”

乔纳森被对方的态度气得额头青筋一跳，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对方这漫不经心的语气，现在病得气喘吁吁的可是这个混卝蛋的亲儿子，他看起来倒是还不如面对那些早该判卝刑入卝狱的罪人热情。

“迪奥！”

迪奥一向很热衷于惹怒这个从小性格温厚的男人，他听见对方熟悉的怒音，恶趣味地挑了下眉毛：“我没挂电卝话。”

乔纳森试图命令道：“我接到电卝话就从研究院回来了，乔鲁诺现在烧得很严重，你立刻回来！”

迪奥道：“JOJO ，我是个律师，不是医生。你希望我回来能为乔鲁诺做些什么呢？”

“但你是乔鲁诺的父亲。”

乔纳森是真的发卝怒了，上一次他用这种语气对迪奥说话时，迪奥在拳击室差点被打断了两根肋骨。迪奥见好就收，看了眼手表道：“我一个小时内回来。”

乔纳森将手卝机丢到一旁，看见乔鲁诺依旧拉着他的手，却像是撑不住一样睡了过去。男人心疼极了，拿过女佣递来的手帕去擦卝拭男孩的满头冷汗，听见乔鲁诺睡梦中不适的低声闷卝哼。

迪奥那个混卝蛋。

乔纳森在心里狠狠给了对方那张漂亮的脸一拳头，心想等下迪奥回来，他要在正门处把这一拳头化作现实，最好能直接去拳击室，像上次一样把对方揍得眼泪汪汪，迪奥这家伙才能记住教训。

大概四十多分钟后，楼下传来了引擎的声音。乔纳森松开握着乔鲁诺的手，大步向楼下走去，喉卝咙里的怒吼与更加愤怒的拳头都已经蓄势待发，只等这那张欠揍的脸出现在门厅中，就能完成施以惩戒的光荣使命。

金发的男人西装革履地站在了乔纳森的面前，还没等乔纳森出招，迪奥就主动靠近了他。又妖又俊的面容凑近，不久前刚为恶卝徒洗脱罪行的狡猾舌卝头就缠了上来，带着一丝微弱的烟草气味，用这猝不及防的甜卝蜜一吻将乔纳森的满腔怒火轻卝盈地包裹了起来，仿佛一枪撞进了棉花里，四处都软乎乎地不得劲了。

这个狡猾的家伙。

乔纳森心想，却在迪奥优哉游哉松开嘴唇，面带笑意地想要开口时，抬手屈肘猛然给了对方肚子一拳头。

“嘶……”

迪奥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气，乔纳森的力道比起刚才他所准备的已经轻了许多，然而男人到底还是余怒未消，又是业余拳击赛连续五年的前三甲，迪奥硬生生接了一拳的滋味当然不可能好受。

乔纳森道：“如果你迟到了，即使打算用亲卝吻蒙混过关，我也不会轻易原谅你。”

他说着，就转头上楼。迪奥将外套与提包交给女佣，朝着乔纳森的背影咬牙切齿地笑了笑，跟着对方上楼转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男孩已经醒了，满头金发有些凌卝乱地垂在肩头，看起来有些病怏怏的。女佣正在哄他喝药，乔鲁诺面色犹豫地端着手里的药碗，在听见响动时飞快抬起了脑袋。

“Padre，父亲。”

孩子在生病时总是想要人陪伴，双亲的到来无疑让他精神了些，眨着眼睛等待二人靠近。

乔纳森上前摸卝摸卝他脑袋：“怎么醒了？”

“我听见有车子的声音。”

他望向迪奥，男人接过他手里的药碗，微笑着坐在了他身旁：“怎么不喝药？怕苦么？”

当然是因为怕苦，但乔鲁诺知道这种撒娇的事情只能和乔纳森偷偷说，迪奥才不吃这一套。

若是向乔纳森撒娇，温柔的男人卝大概率会朝你纵容地微笑，在不过分的范围内像是圣诞老人一样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而迪奥不同，自己这位父亲看起来总是优雅又温柔的模样，却对孩子这些撒娇示弱的行为嗤之以鼻。就像上回他对迪奥撒娇说不写家庭作业，对方只是语气平静地对他道：

“是像原始野兽一样自甘堕卝落、还是保持理性地提高自我，你都可以自己选择，我不会干涉。但乔鲁诺，你得记住一点，你现在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能体现出你真正的本性。”

男人嗓音温柔，眼神却清晰地向乔鲁诺传达出十足十的威胁，如同他这小小的放纵不是寻常孩子的偷懒撒娇，而是像老鼠一样在臭水沟里和野狗滚泥巴、或者是其他更严重、更愚蠢、更加玷污家族尊严的罪行。

那样的眼神足够让孩子产生自己要被抛弃的错觉，虽然事后乔纳森再三安慰，并且狠狠将迪奥教训了一顿，但终究还是给乔鲁诺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从此再不敢这么干。

男孩摇头道：“不是的，我现在就喝药。”

他皱着眉头一口气把药灌了下去，末了被苦得手都抖了抖。

迪奥满意地伸手摸了下乔鲁诺的脑袋，道：“这才是我迪奥的儿子。”

而乔纳森已经像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杯装布丁，笑吟吟地递到了乔鲁诺手上：“锵锵！为了表彰小勇卝士不用安慰就主动喝药，这是你的奖励！”

迪奥的眼角抽卝了抽：“这也需要奖励？”

乔纳森回答得理所应当：“乔鲁诺比我小时候可乖多了，我小时候喝药，还得满屋子的女佣追着喂呢。等我跑得大汗淋漓，都不用喝药，就已经痊愈了。”

“像是你会干出来的蠢事，JOJO。”

迪奥笑了起来，乔鲁诺满足地品尝着杯里甜卝蜜的布丁，闻言也叼着勺子轻轻抿嘴偷笑。乔纳森被自己的伴侣与孩子嘲笑，却也不恼，反而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揉乱卝了乔鲁诺本就翘卝起发梢的毛卝茸卝茸的脑袋。

小闹了一阵后，刚才喝的药逐渐开始发作，睡意涌上了沉重的眼皮。乔鲁诺重新缩回被子里，迪奥起身准备离开时，却忽然被牵住了小指。

男孩的小手滚卝烫又柔卝软，困得迷迷糊糊地道：“Padre……我明天喝药……还有布丁么……”

迪奥瞧了乔纳森一眼，后者的眼神看起来已经被乔鲁诺融化了，刚要满怀父爱地答应，就被迪奥抢过台词道：“会有的，只要你乖乖听话。”

说着，俯身轻轻在乔鲁诺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男孩心满意足地重新闭上眼睛，喃喃道：“爱你……Padre……”

话来不及说完，后半句已经被淹没在了梦乡。乔纳森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又好气又好笑地用拳头顶了下迪奥的后背，语气听起来酸溜溜的：

“我照顾了他一上午，他今天都没有说爱我。”

迪奥不置可否，熟练地反驳道：“大概是人格魅力的不同吧，JOJO，你的缺点不止这一个，不用太过担心。”

“迪奥你这家伙……”

乔纳森自儿时起就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样喜欢与自己作对，他想要伸手拽住迪奥，却被对方扣住手腕，灵活地化作了十指交扣的姿卝势。

迪奥回头，露卝出一个春风得意的笑容：“心胸狭窄的乔纳森哟，既然如此在意这句孩子的梦话，不如就让我迪奥来满足你这没志气的愿望吧。”

迪奥凑近乔纳森的耳畔，用和卝弦般美妙的低沉气音道：“我爱你。”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廓上，心尖也仿佛被这三个单词烫到了似的，泛起一阵酥卝麻。乔纳森早已经不是当初经不起迪奥撩卝拨，时常被对方恶作剧似的亲近扰乱心神、手足无措的少年。他的神情展卝露卝出成年人的从容，在迪奥邀请的眼神中伸出食指，勾住了对方还未完全解卝开的领结。

“你不是还有应酬么，怎么还有时间陪伴你的丈夫和儿子？名震伦敦的布兰度律师。”

男人望着他的双眼似有火焰般的热情在燃卝烧，乔纳森并不适合这种拐弯抹角的质问，会说出这些话大概率是在故意挑衅。可这个温柔的男人连挑衅时的眼神都像饱蘸了阳光，碧蓝的双眸像是浪涛般广阔又包容，将迪奥的倒影与灵魂都吸卝入了这蓝色的旋涡中。

“嘁，可恶的JOJO。”

迪奥为自己心头的悸卝动感到微微的恼怒，他眯了下眼睛，在对方绽开的笑容里倾身咬住丈夫的嘴唇，将一切言语尽数融进了二人绵长的吻中。